角落里正低头整理卷宗的张九日一个激灵，连忙回话：“摸清楚了！霍家最近在往长沙调人，解家的铺子换了三个掌柜，看样子是想收缩势力。齐家最安分，倒是在暗中打听疗养院的事……”</p>
他这些日子被使唤的都分不清黑白昼夜了，张海客是真把他们当牛马使唤啊，还好他们家的人抗造。</p>
“安分？”张海客冷笑一声，转过身，手里的钢笔重重敲在桌案上。</p>
“若真是安分，当年又怎么有胆子一起坑害族长，族长一开始可是帮了他们的。”</p>
不求他们知恩图报，最起码别恩将仇报吧，把他们家单纯天真的族长骗了，最后还要敲骨吸髓。</p>
张启山，那个被逐出家门的人可真是干的很啊。</p>
他指向桌案上的地图：“摸清他们的动向，打击他们在外的生意，先不报仇，那就先收利息。”</p>
“好！”张九日连忙记下。</p>
坑害张起灵，就是在坑害他，还有张日山那个叛徒，早晚要他付出代价。</p>
“还有你，张海林。”张海客看向另一人，“南洋那边的时间久远，但就是地毯式搜索，也得把莫云高那个鬼东西找出来。”</p>
就算已经成了黄土一捧，也得让对方付出代价。</p>
张海林点头应下，刚要转身，又被张海客叫住。</p>
“让其他族人，去备些东西。黑狗血、桃木钉，还有族里存的那些‘阴兵符’，都搬到西厢房。九门里有些人不信邪，得让他们见见，什么叫真正的报应。”</p>
他们张家有的是地下的阴司手段，九门，还排不上号呢。</p>
几人被他支使得团团转，脚步声、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、偶尔的低声应答，交织成一张细密的网，悄无声息地撒向九门与南洋的方向。</p>
复仇的计划，在张云笙与张予念闭关的日子里，正以一种近乎疯狂的速度铺展开来。</p>
而在祠堂最深处的房间里，张起灵正坐在窗边。阳光落在他苍白的脸上，映得睫毛像蝶翼般透明。</p>
他已经能下床走动，身上的伤口也结痂脱落，只是眼神里总带着一种空茫的平静。</p>
“族长，喝药了。”守在门口的张念端着药碗进来，轻声说道。</p>
他转过头，目光落在这人身上，没有任何波澜，像是在看一个完全陌生的人。</p>
“我是谁？”他问，声音很轻，却带着一种穿透力。</p>
张念愣了一下，随即笑了起来：“小鬼，你是……张家族长。”</p>
他没再追问，只是接过药碗，一口饮尽，苦涩的味道在舌尖蔓延，他却面不改色。</p>
关于过去的记忆，像是被什么东西彻底抹去了，只剩下一具完好无损的躯壳，和一种冥冥中存在的、对“守护”的执念。</p>
窗外，风拂过树梢，带来远处隐约的议论声。张起灵抬起头，望向禁地的方向，那里有两股熟悉的力量在涌动，温和而坚定。</p>
他的手指无意识地蜷缩了一下，或许连他自己都没察觉，在那片空茫的眼底，曾闪过一丝极淡的、类似于“安心”的情绪。</p>
族地的希望在悄然凝聚，复仇的獠牙正缓缓亮出，而被所有人护着的青铜门深处，张云笙与张予念的气息正与那扇古老的巨门渐渐交融，等待着某一天，彻底掀起惊涛骇浪。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