随着李彻进场,以张谦为首的六百余名新科进士立刻转向,依礼躬身垂首行礼。
偌大的广场上鸦雀无声,只有衣袂摩擦的细微声响。
李彻身着庄严的玄色衮服,在一众文官的簇拥下,缓步登上宣政殿前的高台,立于华盖之下。
目光扫过下方黑压压一片,如同新竹般挺立的学子们,李彻的脸上露出温和的笑容,眼中皆是期许之色。
轻轻摆了摆手,声音清朗道:“诸生免礼。”
“谢陛下!”众学子这才依言直起身,但仍微微垂首以示恭敬。
李彻看着眼前这些从万人之中脱颖而出的英才,胸中不由得豪气顿生,一句‘天下英雄尽入吾彀中矣’的感慨几乎要脱口而出。
但他到底还是忍住了,只是目光更加明亮。
李二立的这flag可不好,唐代的科举制度太差,做不到公平终究是一句空话。
李彻缓缓扫过众人,最终落在了站在最前方那道身影上。
张谦的身形在一众学子中略显单薄,但却站得笔直,黝黑的脸庞上的神色让人看着就踏实。
看到张谦后,李彻不由得眼前一亮。
张谦这幅模样,和他脑海中对此人的想象不谋而合,实打实从底层爬出来的农家子。
而在李彻观察众学子时,大家也在观察这位年轻的新帝。
当然,臣子直视陛下乃为不敬,这些学子大多没那个胆子。
唯有林清源,躲在张谦身后哦,悄悄滴用余光偷瞄了两眼。
却见当今陛下相貌俊朗,英气逼人,眉宇间还带着不可言说的贵气。
林清源粗通相面之术,和老师也学了数年,此刻竟觉得自己的相面之术完全失去了作用。
脑海中只剩下四个字在回荡:“惊为天人!”
待到扫视了考生一圈,李彻的笑容加深了几分,这才继续开口道:
“朕阅览诸位考卷,见尔等北方才俊层出不穷,学识见解皆有不凡之处,实乃我大庆之幸事,朕心甚慰!”
“值此国朝第一次科举,朕以为,能站在此地的诸生皆为有实干、能经纬之才。故,今日殿试,朕决意不再考校帖经、墨义等记诵之学。”
此言一出,下方学子中微微泛起一阵波澜,许多人脸上露出惊讶的神情。
本以为殿试和会试差不多,甚至可能更严格,故而众人这几天完全不敢荒废,一直在复习。
没想到,竟然不考经义了?
那考什么?
李彻将众人的反应看在眼里,继续道:“那些经文基础,已在会试中检验过,就不必用来废你等心神了。”
“今日,朕要观的是诸生的志向、器量!望尔等能直抒胸臆,将胸中抱负尽情挥洒于答卷之上!”
李彻确实不打算在这殿试之中,再考死记硬背的东西,因为能走到这里的学子,至少学习态度和基础是过关的。
现在更需要用主观题目,来考察他们的思维模式、专业倾向和抱负,以便将来能将这六百多人都安置在合适他们的位置上。
更重要的是,主观题没有固定答案,那么最终的排名都由李彻自己做主。
趁此机会,自己也能将几位看好的人才,推到想要他们去的位置上。
李彻略作停顿,语气变得更加恳切,带着几分推心置腹的意味:
“朕知道,尔等多是寒门出身,家中无丰厚藏书,身边无名师指点,全凭自身刻苦,方能一步步走到朕这大殿之前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