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如此，也罢。”</p>
庄灼本想继续劝她，只是见她已经下定了决心，便道，“我等随殿下一起去。”</p>
“当然要带着你们。”</p>
知韫扬了扬眉，笑道，“你们可是我的左膀右臂，等以后啊，你们各自领守一郡、坐镇地方，那就算我常年在咸阳不出，也不必为各郡县有余孽作乱而忧心了。”</p>
“那是自然！”</p>
辛宓拍着胸脯保证，“必将属地治理妥当，绝不给殿下添乱！”</p>
“好。”</p>
知韫失笑，伸手揉揉她的头发，正要说什么，却听不远处传来惊呼声，一惊一乍的。</p>
“王小明，你作甚呢？”</p>
她转头看向那群去抓鱼的少年，远远地喊，“你们几个，抓鱼还抓出兴味来了不成？”</p>
“殿下，好多鱼！”</p>
王离正带着李承、杨峥几个扯着渔网在岸边，一网撒下去就是一网的鱼，少年们脸上都是惊奇与兴奋之色。</p>
“河里的鱼都冒出头来，恨不得往岸上跳呢，抓都抓不完！”</p>
“你们撒了多少饵料？”</p>
楼梧挑了挑眉，扬声笑道，“河水才化冻没多久呢，鱼儿都饿坏了，饵料撒下去，可不得跃出水面来吃么？”</p>
“没撒饵料呢！”</p>
凑过去跟他们一起抓鱼的桓锦兴奋道，“都不必撒饵料，它们都跃出水面来了，殿下，这里的鱼好多啊！”</p>
“真的假的？”</p>
楼梧几人好奇地起身过去。</p>
“哇塞，真的诶！”</p>
“这么多鱼啊，看样子，咱们今儿吃鱼能吃个够了。”</p>
“哪够啊？这么多人呢，也亏得方才咱们陆陆续续地猎了不少猎物，不然还得结队入山林去围猎呢。”</p>
知韫托着下巴笑吟吟看着。</p>
“你们……”</p>
“这水怎么了？”</p>
“好浑浊啊，还冒泡泡呢！”</p>
冯纾疑惑的声音传来，“难道是因为咱们捕鱼太过的缘故？”</p>
“怎么可能！”</p>
桓锦立马反驳，“我们刚来就这样，大概是因为鱼太多了，蹦来跳去的，把水给搅浑了。”</p>
她话说得倒是笃定，其实心里也不太确定，于是远远地转过头问知韫。</p>
“殿下，是这样吗？”</p>
知韫:“……”</p>
鱼大规模跳出水面，水变浑浊还冒泡泡……</p>
她反射性地转头去看不远处的马，虽然被栓在树上，但却不停地踢踏着马蹄，羽林卫倒是想给它们喂草料，只是马儿们却仰着头躲避，并扯着绑在树上的缰绳。</p>
——这是焦躁的表现。</p>
“秦王政十七年，地动。”</p>
脑海中猛然闪过这一行字，红到发黑，伴随着“咚咚咚”的声音，一跳一跳地变大变粗。</p>
“都回来！”</p>
知韫眼前有一瞬的发黑，又迅速稳下心神，镇定地发号施令，“有可能是要地动了，现在，立刻出发邽县！”</p>
提着渔网抓鱼的章邯:“……”</p>
兴奋大叫的少年们:“……”</p>
欢笑声被按下了暂停键，所有人傻愣愣地站在原地，一脸茫然。</p>
殿下说什么来着？</p>
地动？</p>
怎么就要地动了？前年不是才地动过么？怎么现在又来？他们大秦是惹了地龙不成？</p>
“都愣着干什么？”</p>
知韫率先起身，三步跨作两步地走过去，翻身上马。</p>
“上马，去最近的邽县。”</p>
说罢，她调拨马头，策马而出，正在喂马的羽林卫反应迅速，毫不犹豫地紧随其后。</p>
时间紧迫，必须要赶在地动发生之前，将人群疏散到空阔之处，黎庶财物不多，能抢救出来的也要尽力抢救。</p>
章邯:“……”</p>
他的脸色刷得一下变得苍白，几乎是声嘶力竭地叫喊，“殿下，危险，不能去啊！”</p>
人已经一溜烟地没影儿了，章邯慌里慌张地丢下渔网，连忙跑过去骑马，在上马时甚至踉跄了一下，而后用力挥舞马鞭就追赶上去。</p>
“殿下，臣去传讯即可啊！”</p>
少年们:“……”</p>
“快，跟上殿下！”</p>
天际有鸟雀成群结队地飞来，千余骑顺着它们来的方向一路狂奔，扬起大片尘土，令呼喊声也变得模糊起来。</p>
章邯绝望不已。</p>
王上啊，早知道陇西会有地动，还不如让殿下去河东算了啊！</p>
*</p>
<span>春枝暮</span>《史记》上没记载地震的具体位置，但天水市档案局2008年7月在天水在线上发布的《天水历史上的地震灾害资料汇编》中有一条是，秦王政十七年春，乙亥，清水地震，波及张家川地区。</p>
<span>春枝暮</span>清水、张家川一带，差不多就是秦陇西郡的邽县一带</p>